时节盛放。

        康复中心远不像医院那么闹，所有人也会尽力保持安静，担心过多的嘈杂扰乱病人休憩，但有时候过度安静和过度嘈杂有一样的功用，会让人心乱糟糟。

        在这里微风拂过紫藤萝大抵成为无人欣赏的景，希望能够让人舒心的话，自然景观倒也就比不上综合医院里儿科设置的乐园有效。

        之所以联系起这两者是因为李庭彦没醒的时候，池彦时常停在地面停车场里，隔着他副驾驶玻璃望去就是儿科科室装扮的彩缤纷的海绵垫。排队疫苗的小朋友上一秒还在玩跷跷板，一秒就着半个肩膀哭着从诊室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时，池彦认为自己的判断意志就是儿童乐园的跷跷板，左边是妈妈，右边是对他的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压着右端就会看到池予临终前对他说‘不要恨他’，而他着泪伸手去碰左边，他面前就变成‘好恨他、好恨命运、也会偷偷恨要自己原谅他的妈妈’。

        无法贴近地面的摇摆，伤神也伤，池彦决定不要一直呆在那个跷跷板上没够的小孩儿。

        他设想过很多他们讲话的场景，想过他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，这个当反而什么都想不来了，他他的病房后，望着窗外远的人工湖长久的神。木栈上人很少，湖边长椅上有个人坐着看湖面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庭彦就躺在他后，应该在看着他，而他却在想李庭彦每天躺在这儿会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他拉过墙边的椅挪到床边，李庭彦犹豫着、又定地开说了第一句话，他说：“你睛很像你妈妈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见他第一，他就想说这句话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声音很低，很柔和，和他整个人气质都不搭，池彦耳朵忽然有，他又站起来，边柜旁立着桶装，他拿起还剩的半桶倒边柜上的烧壶里，去键发清脆一声，大概过了有三分钟，烧壶才发来呲呲的烧声。

        睛？很多人都这样讲，可一样的话从他嘴里来，他就是听不得，大脑无法支语言系统，来前路上的心理准备包括昨晚林念恩开导他的话都散没了，他带着自嘲的吻并不客气地回应了第一句话：“不然像谁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果然李庭彦神更加黯淡，房间再次息声。池彦望着他的侧脸，想着这是他妈妈选择的人，自己血脉所承接的另一个人，本该最亲密，却是他陌生又痛苦的羁绊。

        烧壶咕噜咕噜地响，池彦又望向窗外，深到他们之间淤积着永远不会烧开的雾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是来什么的？

        心思如乱麻，尝试着，池彦重新坐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叩着床沿的不锈钢护栏，尝试平静地讲：“现在你醒了，你所有不能接受的，也都是到了现在我只能接受的，我并不想探究关于你的隐秘辛，但我也不认为我们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看着李庭彦努力平稳自己的呼，里着泪，又偏抹掉，池彦发觉自己无法讲在脑里已经排演好数遍的话，鼻居然开始泛酸。

        李庭彦心缩在一剧烈地动，半晌后说：“池彦，对不起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池彦泪霎时滴到自己的上，等到可以止住时，他用手背抹去痕。

        红着睛抬，看着前这个虚弱、痛苦的人，一字一句地。